2013年4月27日 星期六

張詠捷速寫

文|廖詩昀(台大藝文中心節目策畫)

  透過雲門,與張詠捷老師取得聯繫後,很幸運的很快剛好遇上老師來台灣,所以便約了老師到雅頌坊來場勘。一直覺得雅頌坊雖然會漏水,有些設備設計的時候沒考量好,但是老建築的魅力實在無法擋,大部分來到這裡的人,都會喜歡上廳內的教堂原型,以及透過彩色窗戶灑落的陽光。

  老師從住的地方走過來雅頌坊,應該也走了半小時至一小時吧!他說他喜歡步行,透過「走」,可以慢慢的看路上許多的事物。我想像老師在澎湖的時候,也是這樣一步一步,紀錄自己的所見,紀錄成長中時間的記憶,難怪他的澎湖攝影集,裡面滿滿都是深邃的時光情感。詠捷老師說話慢慢的,可是很讓人感覺舒適,我們討論前台的壓克力框要放進他的攝影作品,他拿起相機記錄廳內的光影,我開始期待起他將要來這裡跟我們說些什麼故事。

  我忘了最後我是怎麼跟詠捷老師說再會的,但是我記得他帶著他的相機又踏上了散步的小旅程。或許我們都應該在各種迅速的便捷中,給自己一些機會緩而貼近地體驗身邊流動的風景。






蒙古-文化衝擊


蒙古-文化衝擊

 撰文/蕭禕繁
台大人類系畢業,
現就讀台大音樂學研究所。
於2011年至2012年,
以交換學生身分與論文田野研究為目標,
赴蒙古居住九個月。


所謂的文化衝擊,就是當人到一個異文化之後,所感受到的種種與原文化的差異,而產生驚訝與不適應。人類學的起始,就是從文化衝擊而來。當西方人類學家開始嘗試了解、進入另一個社會,而非大航海或殖民時代那樣純粹想要占有與統治時,文化衝擊因而產生。在現代世界地球村,雖然文化與文化間互動頻繁,媒體網路使得認識異文化變得更容易,但是很多東西並不是紙上談兵就可以理解。加上便利交通、旅遊、商業往來,文化衝擊在現代其實更是有增無減。
我在2011年秋天,以台大-蒙古大學的交換生身分,到蒙古居住了兩個學期。期間,除了在首都烏蘭巴托外,也到附近的國家公園遊玩、去當地人家過年,也自己坐車到離烏蘭巴托車程18小時的北方湖區。蒙古,除了我們的既定印象:豪邁、強壯、好客之外,也有許多在我長住後才深刻感受到的小事情。


外國宿舍朋友出遊,這次吉普車裡擠了23個人
俄式吉普車furgon在鄉下是最常見的交通工具
大眾交通

很多朋友聽到我去蒙古,第一個問的問題就是:「你去那裏都住蒙古包嗎?都騎馬嗎?」其實蒙古各個大城市,都是有高樓大廈、有大眾交通網絡、有水泥柏油鋪地。在鄉下,他們騎馬,但也幾乎都有小貨車或野狼機車代步。而且在烏蘭巴托,塞車其實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沒去過的人可能很難想像,明明那麼大的蒙古,居然會塞車?因為烏蘭巴托容納了全國60%的人口,而且在蒙古養車便宜,烏蘭巴托的道路規劃又差,主要街道就只有那幾條。每到上下班時間,平時只要坐10分鐘的車程可以變成半小時,有時甚至走路都比較快。

而台灣四通八達、方便親切的大眾運輸,若在蒙古能這樣那可真身在天堂。在台灣,若客運在國道拋錨、公車在路上擦撞,甚至公車等太久都會上新聞,這些在蒙古真的是家常便飯。在一次旅程中,我坐的巴士就遇到暖氣壞掉,在休息站臨時調來廂型車,等了約半小時。這樣的處理算是快速的了。當我們回程時,傍晚,我們又在湖邊拋錨,整車十餘人分批借住到鄰近的人家,直到隔天10點左右接駁車才來。而當我們換車回烏蘭巴托途中,路上也看到兩台拋錨等待救援的廂型車與巴士。

個人空間

因為等不到交通車,與朋友憤而決定走8小時到村落
蒙古包易拆易組,是游牧的蒙古人習慣的居住形式
應該是受到歐美個人空間觀念的影響,加上華人傳統的男女授受不親之類,台灣人其實很習慣於擁有自己的空間、與人接觸時有一個禮貌性的距離,在公共場合會刻意避免人和人間的碰觸。但是在蒙古,這樣的碰觸是十分習慣自然的事。讓我一開始最不適應、但回來後最懷念難忘的,是蒙古人擠車的方式。或許是大眾運輸不敷使用的關係,他們都很習慣將一輛十人座廂型車塞進十幾、二十個人,這樣一路坐一、兩小時到城市。怎麼做呢?一排本來三人座的位置可以坐到四人,前排較寬敞的地方,小孩跟女生可以坐在別人大腿上,最後再站進兩個人、關門。他們之間或許認識、或許不認識,都沒關係,以塞進所有人為目標。在公車上也是,時常可看到國高中生小夥子、小女孩,三四個一起塞進一排兩人座位,依舊嘻笑聊天,沒有尷尬跟不適。當沒有座位時,坐著的爺爺奶奶、或是叔叔阿姨就會叫站著的小孩子來坐他腿上。對朋友之間,肢體的接觸就更多了。情侶、女生間就不用再提,男生小夥子在大街上搭肩、勾手的,也隨處可見。這又或許跟西方、俄國文化影響有關。
西伯利亞鐵路從中國二連經過烏蘭巴托到俄國貫穿蒙古中部
蒙古有一個有趣的習俗:當你不小心踩到或碰到別人的腳,要和對方握一下手,才能消除厄運。這樣的習俗我還一直沒辦法下意識地做。通常在台灣,踩到別人的腳,第一步就是後退一步、空出個人空間,再跟對方道歉。但是在蒙古卻是反其道而行。這個習俗在鄉下執行得很徹底,連知道我們是外國人,還是一定會做;但在城市看到的機會比較少。

時間

在蒙古,如果要跟人約時間得小心。在台灣,遲到的普遍界限是10分鐘,10分鐘內都還在可原諒範圍內,這不包含正式場合。但是在蒙古,這個範圍是半小時,連正式開會都是。約了五點開會,五點場佈人員才會到,其他人則五點半紛紛出現;這時,每每準時出現的人就像傻子,只能慢慢等。甚麼都遲開始,但唯有電影會準時開演;所以看電影的時候,前半小時會一直陸續有人進來。
蒙古新年又稱白月tsagaan sar,
家家戶戶都會宰羊,
準備數千個包子和糖果招待客人
我自己覺得這樣的時間觀,是歸結於蒙古的大。過去,若跟人約時間可能只能約個日子,頂多說好上午或下午。因為在草原上的交通無法預料,誰知道路途中會遇上甚麼,車會不會拋錨。而且就算在現代,草原上很多地方仍是沒有手機收訊的。在都市,則是塞車狀況頻繁,就算準時出門,也可能會在路上塞個半小時、一小時,遲到是家常便飯。
這個遲到的習慣,或許跟「等」這門藝術有關。若習慣於台灣的快速、便利,到蒙古後一定覺得處處碰壁。吃飯要等、坐車要等、辦事行政要等…在蒙古感覺甚麼都不多,時間最多。尤其是坐長途車,票的時間下午兩點,開車時間是五點,只為了等整車坐滿。若是在旅途中,離城市愈遠就應該把時間看得愈隨意。為了喬好車、喬好行程,等個一天半天是很正常的;遇到拋錨、遇到意外而延誤個三五小時也是很正常的。曾聽說有遊客來到鄉下,要求嚮導所有行程都應該排得很好,整個接駁、班機的行程都很死。以這樣的預想到蒙古旅遊,一定覺得綁手綁腳,最後敗興而歸。蒙古有自己的行事步調,而這樣的步調中,「時間」和「等」的藝術若掌握住,其實可以體會到很多,自得其樂。




2013年4月22日 星期一

蒙古音樂


蒙古音樂

 撰文/蕭禕繁
台大人類系畢業,
現就讀台大音樂學研究所。
於2011年至2012年,
以交換學生身分與論文田野研究為目標,
赴蒙古居住九個月。


蒙古的音樂嚴格來說並不豐富,不像定居的農耕民族,可以在農暇時發展各種多樣的音樂形式。但不同地區的蒙古族:從西伯利亞的布里雅特、卡爾梅克到青海和四川,從阿拉伯、新疆到中國東北在各地與不同民族相互影響下,發展出多樣的音樂傳統、舞蹈和服飾。這裡將介紹蒙古最大的Khalkha民族,亦是蒙古國官方認定且最為人所知的三種音樂形式:馬頭琴、呼麥、長調。

馬頭琴(morin huur)

沒蒙古將馬頭琴作為一個象徵符號,以代表蒙古音樂。說到蒙古音樂,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不外乎是馬頭琴。馬頭琴的傳說有很多個,其中一個台灣人小時候應該都有聽過,是一個小男孩蘇哈。他跟一匹馬非常要好,一天一個富翁看到他的馬很想要,男孩當然不給,於是富翁狠心把馬害死。蘇哈很傷心,於是把馬的頭骨作成馬頭琴的琴頭、馬尾作成弦和弓,拉琴的時候就像馬還在他身邊。
另一個故事比較神話:在蒙古一座由一隻雄獅看守的神山上,有八匹駿馬。其中七匹看起來強健敏捷,第八匹卻很瘦弱,但牠卻是最有耐力最輕盈的。在一個夜晚,28顆星辰降臨大地,變成勇士,其中的頭領正落在第八匹馬身上,於是牠成為他的坐騎。一位牧羊女愛上了這個勇士,於是他每晚流連在女孩的帳房,但到清晨就離去,連足跡都沒有。那裡離神山太遙遠,每天的奔波讓駿馬愈來愈瘦。牧羊女疑惑於勇士的失蹤,決定晚上不睡,跟蹤勇士尋找他的住所,但總是徒勞無功。一次約會,女孩趁勇士睡著時偷偷檢查那匹馬,發現牠的四足上有小小的翅膀。為了留住他,她折下馬兒的所有翅膀。但是第二天,勇士和馬依然無影無蹤,而且再也沒有回來。勇士在歸途中,只騎了一會兒,馬兒就精疲力盡,在荒漠上一落地就死去。勇士絕望了,他知道他再也無法回到天上和女孩身邊,淚水滴落在馬的軀體上。這時,馬匹變成了琴,有著馬頭的裝飾,手中的馬鬃和馬尾變成弦和弓。太陽在這時初生起,勇士不由自主地撥動弦,唱出第一首蒙古歌謠。於是,勇士帶著這把琴,每到一個地方,民眾都聚集來聽他吟唱緬懷他的駿馬、天上的星辰和他失去的美麗女孩。

馬頭琴現已是UNESCO所認定的世界文化遺產之一。它由馬頭裝飾、琴頸、共鳴箱,和兩條弦構成,以弓拉奏。兩條弦相差四度,在蒙古的定弦是F-bB,在內蒙古則是E-A。在1980年代,馬頭琴被改良並統一成接近大提琴的外觀與聲響;傳統上以獸皮蒙面、著上彩色的馬頭琴,只能在博物館或是仿製品中看到。現在在蒙古的馬頭琴音樂教學,亦以西方音樂的音階和樂譜來教授。

呼麥(蒙古喉音)(Khöömii)
呼麥的發音方式是演唱者以口腔作為另一個共鳴箱,當聲帶發聲時,聲音經過口腔共鳴產生泛音,使聽者同時能夠聽到兩個聲音。厲害的呼麥唱者可以自由控制口腔,使泛音具有清楚的音階旋律。喉音在中亞是很普遍的傳統歌唱法。這種清晰且粗曠的喉音,和歐洲流行的泛音歌唱(overtone singing)雖然方法相同,發出的聲音卻十分不一樣。

長調 (urtin duu)
長調的演唱將每個音節拉長,每個音節可能包含四、五個音,每個句子可能只有三、四個字。是以,長調的「長」指得是它演唱時每個音節的長,而不是說曲子歷時很長。長調演唱時沒有固定節奏,在真假音中轉換自如,再加上每個音節的延長,使聽者感受到的是一如遼闊草原般的悠遠。通常演唱時,以馬頭琴拉奏相同旋律作為長調的伴奏。

2013年4月12日 星期五

海島音色--沖繩三線二三事_緣起與前置


海島音色--沖繩三線二三事_緣起與前置

撰文/廖詩昀(台大藝文中心節目策畫執行)

2013/5/24-25
主要人物:曾健裕,通稱Kenyu,以下簡稱,Kenyu!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情,可以看http://tw.sports.yahoo.com/article/aurl/d/a/110826/2/7bw6.html,或是在臉書搜尋 海風樂團。

緣起

去年因為俐安的朋友介紹,安排了三線演奏家Kenyu和吉他手小何到了鹿鳴廣場,在雨中進行了一場午間演出。雖然下雨影響到了觀眾數量,但還是有不少人撐著傘駐足欣賞,我從Kenyu閃閃發亮的雙眼,在雨中看見了陽光與海洋!

  這就是我下定決心要辦一場Kenyu與海風樂團專場演出的起點!

  之前就有聽說,俐安的學姊帶學生到老師那邊參與罐頭三線工作坊,我想如果要能在演出之外帶來更多交流,開個工作坊應該是不錯的選擇!於是在某個Kenyu來台北授課的中午,約了午餐討論演出還有工作坊的事情,想不到事情就這麼決定好了!沖繩三線是當地居民常民生活的一部分,在美軍佔領沖繩時期,沖繩人因物資缺乏發展出以罐頭製作三線的文化,有趣的是,藝文中心所在地雅頌坊,也是個美軍遺跡。這是否冥冥之中有些什麼命運的關聯呢?

  既然已經又有上午工作坊,又有下午的戶外同樂,還有晚間的專場音樂會,貪心的我希望可以再加進一些什麼。搜尋腦袋,記得以前看雲門流浪者計畫得主的資料,曾經看到一位至沖繩學染布的流浪者,我想若能結合一場講座,這就算一個完整的系列活動了!我翻開這學期收到的雲門流浪者PDF開始查找,結果沒找到染布流浪者(因為年份不同...),卻翻到另一位到沖繩學三線的流浪者!火速寫了信給承辦人,快速得到回音後這個系列又增加了一位很棒的文史工作者、攝影師暨流浪者--張詠捷

  此時,我腦袋想起一句來自琵卓河畔書上的句子:「當你真心想做某件事情,全世界都會聯合起來幫你!」(夠老梗了)

罐頭工作坊前置

   罐頭工作坊的首要工作,就是蒐集罐頭......為了得到數十個合適作為共鳴箱的罐頭,我在臉書還有各種私人管道散布消息,獲得了許多朋友的贊助,大宗奶粉罐外,也得到一些特別的餅乾、蛋捲盒。整個蒐集了近五十個罐頭。三月底時,為了確認收到的罐子數量,也希望能夠幫上Kenyu一些忙,我安排了一個兩天一夜的台中之旅前往海島音色工作室,進行罐頭穿孔工作,同時也參觀了老師家那些琴桿、琴軸的原料,深刻地感受到藝術工作者的熱情與困難。如果不是Kenyu的爸爸正好會木工,這些小量材料光是找專業木工切型就已經入不敷出了!罐頭的加工耗費了五六個小時,在三個人工業泰勒化的分工下,一個使用切割具、一個敲出孔、一個整形,腰酸背痛!真不敢想像如果沒來這趟全部都讓Kenyu一個人做將會多麼慘烈。

除了協助切罐頭,為了搶先體驗盡責地徹底了解工作流程,也率先製作了一把罐頭三線。在做的過程中一邊和Kenyu討論哪些動作可以留給學員、哪些我們先處理,也發現還有很多問題要規劃,譬如學員分組、各組工作流程分配(以免塞車)、講義的編寫、工作人員應做的事前訓練、需要購買的其他零件...等等事項。

  這次台中行,深深了解這個工作坊的背後的辛酸與汗水,製作大量的組件材料實在辛苦,但是在台北我的人脈又不足以找到技術上的支援(雖然有人願意借我器材,但是卻找不到會做又能義務教學的人)。幸好最後在Kenyu的爸爸阿莎力的答應幫我們從原先的35件改成45件,否則工作坊能收的人數就要減少了!

  另外一個有趣的插曲,是在老師的工作室遇到了打沖繩手鼓與和太鼓的櫻桃老師!櫻桃老師早就計畫了5/25要帶學生來台北看海風樂團演出,一陣快樂的喝咖啡、吃餅乾外加聊天,下午的廣場活動就增加了龐大的鼓群演出!回到台北後過了兩週,沖繩物產也來聯絡了!(再次回到老梗)其他有關的事項留待下篇囉!

2013/4/12

2013年4月8日 星期一

一位勇於呈現黑人真實生活困境的導演—Oscar Micheaux


撰文/Vincent Hsu (Soy La Ley 古巴爵士樂團團長)


  為何說 Micheaux 是一位勇於呈現黑人生活處境的導演?

  因為在當時有限的默片工業中,對於黑人角色的呈現通常都是充滿了歧視與偏見的。 針對當時主流電影未忠實呈現黑人在政治、經濟及社會上所遭遇的挫折及不平的現象,Micheaux 認為在他自己的電影中應該反映出黑人的真實生活情境,並創造出能成為黑人模範的角色,證明黑人也能在道德上受到尊敬。

  生於1883年,父親務農,而母親為老師,Micheaux 為南北戰後第一批生來即擁有自由的新生代黑人。在 Butters Jr. 的文章From Homestead to Lynch Mob: Portrayals of Black Masculinity in Oscar Micheaux’s Within Our Gates 中便提到 Micheaux 的父母親對他在人格上的影響,以及如何成為他日後行為處事的準則及拍片的中心思想。

  “His father was a farmer and his mother was a schoolteacher. They implanted three ideas in the young boy's mind that would be valuable messages of his own—the importance of owning your own land, respect for farming as a profession, and the value of education.“

  在以上這段摘錄中,即可看出 Micheaux 的家庭價值觀如何影響至他的自我價值觀: 尊重每項職業類別,並藉由教育的力量來提升自己。
                                           
  Micheaux 除了用電影朔造出黑人的新形象,他更公開在他的作品中對當時黑人所受到的種種不公平待遇提出挑戰,尤其是針對吊刑、工作歧視、白人對黑人的集體暴動、商業市場上的不平等,皆有非常忠實的呈現。

  在他1920年的作品 Within Our Gates 中,更是赤裸裸地呈現了黑人在當時社會所面對臨的處境。片中敘述一位來自南方的黑人女教師為了一所經費不足的黑人公立學校募款而衍生出的故事,故事中將黑人女性在社會上的弱勢、吊刑及黑人的教育問題不加掩飾地呈現,無疑是對當時白人社會的當頭棒喝,也更加深了黑人人權問題成為當時的焦點。片中的女主角 Sylvia 提到教育對黑人的重要性時說道:

  "It is my duty and the duty of each member of our race to destroy ignorance and superstition."
 (對於消除無知和迷信不只是我本身的責任,更是身為我們這個種族,每個人的責任。)

  由此我們可感受到 Micheaux 支持黑人教育的立場,而其它敏感的議題也成為本片日後被廣泛討論的原因。以下便是 Within Our Gates 的電影完整連結,讓我們一起來感受一下當時的時代氣氛。



關於蒙古



 撰文/蕭禕繁
台大人類系畢業,
現就讀台大音樂學研究所。
於2011年至2012年,
以交換學生身分與論文田野研究為目標,
赴蒙古居住九個月。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就如同那首膾炙人口的樂府,蒙古,她的浩瀚和蒼茫,實在不是處於熱帶小島的台灣可以感受到的。是以,蒙古火鍋、蒙古烤肉,和各種關於成吉思汗的電動遊戲,處處都可以看到我們對於蒙古的想像。蒙古和台灣的地理距離其實不遠,從北京或首爾轉機,總飛行時數只要不到五小時,對台灣人來說,蒙古的種種卻不比歐美文化親近。
蒙古於1921年正式獨立為一個國家,那之後,受到共產政權的統治和蘇維埃聯邦的影響長達70年。1990年代經歷改革,蒙古由共產和平地移轉為民主國家。在蒙古的都市,到處可以看到俄式建築和鑲滿玻璃的百貨大樓林立;蒙古餐館裡,菜單上可以同時看見俄式餐點與蒙古食物。對於中年知識份子來說,他們的第一外語首選是俄語。俄國在蒙古佔有十分重要的角色,但現在已經愈來愈由美國和英文取代。韓國和日本的影響也處處可見,尤其是韓劇,在他們的電視節目和生活中佔有很重要的部分。對於中國,蒙古人則帶有一種複雜的情感。在這個仰賴進口、尤其是中國進口商品的國家,蒙古在經濟上十分需要中國;華語科系和補習班亦不是少數。但是說到中國,大部分的蒙古人都帶有不屑和輕視。說是歷史造成的態度,毋寧說是因為經濟的影響:大量中國礦場與勞工的進入,除了對於自然地景的破壞,也取代了蒙古的大部分勞動力。
遠眺烏蘭巴托
在不管是報章新聞、紀念品、藝術展演上,蒙古都很明顯地亟欲展露她的特色,像是成吉思汗、草原和牲畜的影像處處可見。但是在都市成長生活的蒙古人,其實他們跟這些傳統生活已經脫節,現在反而要靠著這些影像的傳送,喚起對蒙古的驕傲認同。在全球化和現代化下,蒙古就和許多第三世界國家一樣,面對的是與傳統相異的衝擊;也和許多第三世界國家一樣,他們漸漸地發展出自己一套對現代化的接納和重新詮釋。在藝術上的展現,是最為明顯的。舉凡音樂、繪畫、工藝,在許多地方都看得出蒙古將傳統沿用或融合到現代藝術技法中。尤其在音樂上,有形的樂器圖像被放在大大小小的出版品和廣告上,無形的音樂旋律則成為電視媒體和商家的背景音樂。
蒙古國總統府
身為一個開發中國家,蒙古的影響力的確不如歐美強國,但她豐富的礦產、廣大的國土,和鮮明的民族特色,都是發展的基礎潛力。來到蒙古的觀光客,對於蒙古的印象大都是蒙古很亂、生活不方便、人不友善。在蒙古生活九個月中,我也不時聽到外國人覺得這裡沒什麼好玩。蒙古都市的確很亂:扒手多、公共設施糟、空氣污染嚴重、歧視外國人,但是一離開都市,鄉下人的熱情絕對讓你大開眼界。而在都市,總是也能遇上些小小開心的事。一切就看你想怎麼看待這個有台灣43倍大、人口只有我們1/10的國家。
烏蘭巴托一景,前為國營百貨



Savoy Ballroom VS. Cotton Club


撰文/Vincent Hsu (Soy La Ley 古巴爵士樂團團長)


  
  如果要說到當時在哈林文藝復興時期最受歡迎的夜間活動去處,莫過於是當時兩間最有名的「夜店」--Savoy Ballroom和Cotton Club (棉花俱樂部) 了!

  當時拜著名鋼琴手James P. Johnson在1923年創作的「The Charleston」之賜,掀起了一股跳舞風潮。這首原本出自於百老匯音樂劇 Running Wild 的作品將 Charleston 這種跳舞風格在1925年後帶入高峰。

  在當時這兩大舞廳雖然只隔了幾條街但在風格與經營政策上大有不同。相對於 Cotton Club 對客人實行種族隔離政策,Savoy Ballroom 並沒有對黑人的歧視,因此到 Savoy Ballroom 的人,大家在乎的不是外表的膚色,而是有沒有絕佳的舞技。
  
  Cotton Club 的經營政策上,觀眾「只限白人(white-only)」,但對於俱樂部內的服務及表演者卻清一色的是黑人,對前來應徵的黑人女性更有所謂的三 「T」政策—-身高、膚色及外表-—「Tall, Tan, Terrific.」

  在音樂方面,Cotton Club 有當時正建立起全國性聲譽的 Duke Ellington,而在 Savoy Ballroom 自1931年起,則由 Chick Webb 帶領在當時號稱「unbeatable(所向無敵的)」的大樂團駐店。當時在Savoy Ballroom有「Battles of Bands」的大樂團對決,也就是兩個樂團在同一晚輪番上陣,並由當晚的舞者來決定勝負。

  當時Chick Webb的樂隊曾被Benny Goodman和Count Basie的大樂團挑戰,但他人都紛紛不敵Webb,因此對當時的舞者來說,Chick Webb大樂隊是當時的搖擺之王。直到1937年,Webb在一場對上Duke Ellington的對決中才算是敗陣了下來。

  雖然Cotton Club和Savoy Ballroom在之後盛況不再,但在當時為哈林區所帶來的意義非凡,也因此爵士樂成為當時最主流的音樂,不論種族、膚色,大家都為了這種音樂瘋狂, 也因為這風潮預告了接下來爵士樂大樂團黃金時代的來臨。

哈林文藝復興的正義代言人—W.E.B. Du Bois (1868-1963)

撰文/Vincent (Soy La Ley古巴爵士樂團團長) 



“The Negro must have power; the power of men, the right to do, to know, to feel and to express that knowledge, action and spiritual gift.”
--by W.E.B. Du Bois, from the Immediate Program of the American Negro
Du Bois 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取得博士學位的非裔美人,畢業於哈佛大學,Du Bois 是哈林文藝復興時期提倡黑人人權最具代表性的精神領袖之一。他在文學和人權的貢獻啓發了許多當代的文人,帶給黑人文化無窮的生命力。
Du Bois 對於提升黑人人權的基本信念有五項:
(1) Economic co-operation:
 Du Bois 相信黑人必須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商業機制,以取得在商場和工作上的平等利益。
(2) A revival of art and literature
 Du Bois 提倡黑人必須藉由文學和其他藝術形式的力量來表達自我情緒,並復甦過去被遺忘的黑人祖先歷史和文學,使黑人能以藝術家自居,並讓世界瞭解黑人的創造力。
(3) Political action
 提倡黑人應享有投票的權利,並培養黑人候選人以提升黑人人權。
(4) Education
 黑人兒童應享有受義務教育的權利,以改善下一代的生活水準。Du Bois 並提出了 “The Talented Tenth” 的概念,提倡每十位黑人中就訓練出一位領導者或老師, 藉以培養黑人的師資,使黑人教育體系更加普及。
(5) Organization
 利用組織的力量促進黑人人權的平等。Du Bois 在1909年成立了黑人人權組織-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 (NAACP),其宗旨為確保黑人在政治、教育、社會及經濟上的平等,並消弭種族仇恨和歧視。
Du Bois 不只試著在意識形態上改變黑人的處境,更創辦了名為The Crisis 的雜誌, 成為日後黑人文學發聲的舞台及宣傳黑人美學的重要媒介。而他本身在1903年的著作-The Souls of Black Folk,更成為黑人文學20世紀初的經典文學鉅作。

藍調皇后—Bessie Smith



撰文/Vincent (Soy La Ley古巴爵士樂團團長)

  來自田納西州的 Bessie Smith (1894-1937) 是在哈林文藝復興時期最為重要和成功的女性歌手。1923年,哥倫比亞唱片與 Smith 簽下合約,並錄製了 Hearted Blues 和Gulf Coast Blues 兩首單曲。在接下來的六年,Smith 為公司賣出了約六百萬的唱片銷售成績,並在1924年成為當時收入最高的非洲裔美國人。

  Smith 的演唱風格被當時曾親身聽過Smith 現唱的紐奧良樂手 Danny Barker 如此形容:
“If you had any church background, like people who came from the South as I did, you would recognize a similarity between what she was doing and what those preachers and evangelists from there did, and how they moved people….Bessie did the same thing onstage.”

  由這段形容可知 Smith 的演唱充滿了來自黑人教會的影響。除了來自福音音樂的風格,在 Smith 的演唱生涯裡有一位對她影響甚巨的導師—就是來自喬治亞州的藍調歌手 Ma Rainey。Rainey 在 Smith 十四歲時,把她收入門下並讓她加入當時在南方頗負盛名,一支由黑人所組成的表演團隊—Rabbit Foots Minstrels 的巡迴演出。Smith 的演唱天份以及對音樂表演的琢磨也因此更成熟,以致於日後她有青出於藍的成就。
  
  結束了與 Rainy 的學習,Smith 開始一連串的劇場演出工作,直到她遇到了薩克斯風手 Sidney Bechet,才慢慢地在唱片市場裡展露頭角。Smith 在藍調演唱的過人之處是她融合了鄉村和城市藍調的特色,並致力於當一位音樂家,而非只是一位藍調演繹者。這也是她為什麼能有超越她老師的成就。在 Jazz Masters of the 20s 書中作者 Richard Hadlock 這樣說到:

“Bessie Smith bridged the gap; she was both from country blues and of big-city ways at the same time. Unlike Ma Rainey, she repeatedly demonstrated her desire to become a musician-singer as well as merely an interpreter of the blues.”

  接下就讓我們來聽聽 Bessie Smith 與 Louis Armstrong 歷史性的合作演出吧!!!

哈林文藝之聲:黑人文學指標性詩人—Langston Hughes


撰文/Vincent (Soy La Ley古巴爵士樂團團長)

哈林文藝復興 (Harlem Renaissance) 在美國歷史上為非洲裔美國人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以紐約哈林區為中心而發展出在文學、美學、社會、政治層面上,以非裔美人的角度發聲,藉此表達自我意識的存在,以及他們當時在美國社會所遭遇的處境。在 The New Negro-Voices of the Harlem Renaissance 一書中,編者 Alain Locke 在序中說到:
“…the attitude of America toward the Negro is as important a factor as the attitude of the Negro toward America, we have nevertheless concentrated upon self-expression and the forces and motives of self –determination. So far as he is culturally articulate, we shall let the Negro speak for himself.”
從上文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當時的美國社會,黑人中產階級在受過高等教育後(Locke 本身擁有哈佛大學博士學位),急於在美國社會中為他們的族群發聲的渴望。而 Langston Hughes 就是在這一波文藝浪潮中最具代表性的年輕詩人之一,因此本文也希望藉由 Hughes 的文學帶大家一窺當時哈林文藝復興的時代氣氛。
Langston Hughes 在1902年出生於美國密蘇里州,曾短暫入學哥倫比亞大學,一年後便決定離開學校專心在寫作上。Hughes 十八歲時在當時黑人文學權威雜誌The Crisis 發表了他的第一首詩 “The Negros Speaks of Rivers”,使他成為黑人文學指標性人物。
1925年,Hughes 因他的作品 “The Weary Blues” 得到了由The Opportunity 雜誌主辦的文學首獎。這首詩所描述的是詩中主人翁在哈林區聆聽一位藍調鋼琴家演唱的經驗,而詩中描寫情境的方式讓讀者充分地感受到當晚的時空和氣氛; 鋼琴手在琴鍵上的一舉一動,似乎零距離地呈現在讀者的想像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詩裡 Hughes 也摘錄了文中藍調音樂家所唱的歌詞:
"Ain't got nobody in all this world,
Ain't got nobody but ma self.
I's gwine to quit ma frownin'
And put ma troubles on the shelf."
這段節錄不只描繪了當晚的音樂氣氛,也把藍調的歌詞及曲式介紹給讀者。在1959年,Langston Hughes 與爵士樂手Charles Mingus 合作了一張由Mingus 譜曲而 Hughes 吟詩的專輯— “Weary Blues” 。而同名作品 “The Weary Blues” 當然也收錄其中。完整的文字也先分享如下,讓大家能先試著感受當時的情境,在3/8的深度講座【推動哈林文藝復興的力量—1920年代黑人文化的啟蒙】中也會帶大家一起現場聆聽這張音樂與詩巧妙結合的專輯。


Langston Hughes: The Weary Blues

Droning a drowsy syncopated tune,
Rocking back and forth to a mellow croon,
I heard a Negro play.
Down on Lenox Avenue the other night
By the pale dull pallor of an old gas light
He did a lazy sway ....
He did a lazy sway ....
To the tune o' those Weary Blues.
With his ebony hands on each ivory key
He made that poor piano moan with melody.
O Blues!
Swaying to and fro on his rickety stool
He played that sad raggy tune like a musical fool.
Sweet Blues!
Coming from a black man's soul.
O Blues!
In a deep song voice with a melancholy tone
I heard that Negro sing, that old piano moan--
"Ain't got nobody in all this world,
Ain't got nobody but ma self.
I's gwine to quit ma frownin'
And put ma troubles on the shelf."
Thump, thump, thump, went his foot on the floor.
He played a few chords then he sang some more--
"I got the Weary Blues
And I can't be satisfied.
Got the Weary Blues
And can't be satisfied--
I ain't happy no mo'
And I wish that I had died."
And far into the night he crooned that tune.
The stars went out and so did the moon.
The singer stopped playing and went to bed
While the Weary Blues echoed through his head.
He slept like a rock or a man that's dead.